Iserlohn-F

高考作文《我的高考》喻黄同人文 (中)

收不住了觉得……如果有前后逻辑冲突大家就当没看见,唉。继续跑题。


前文请戳: 《我的高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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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这句话是没错的,然而架不住繁华大都市的光污染。不过,比满月和深夜里还没消停的霓虹灯更吸引目光的,是天文台球形铁壳子下方的门缝里漏出的一线灯光。

争先恐后比赛着爬上屋顶的少年们愣了愣。

啥?星空痴迷者胡老师他忘了关门?

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去侦察一下!”黄少天摩拳擦掌地率先出列,蹑手蹑脚靠了过去。

众人远远地就看到那微弱的光线犹犹豫豫地变成了一条金色窄缝,下一秒,黄少天的身影被镶上了一圈金边,那门像是自动滑开了,一个稳重而细腻的男声随着夜风飘过来。

“胡老师你忘了带——黄少天?”

“吁——”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黄少天被扯了进去,门迅速地合上了,像怪兽瞬息之间张嘴吞了一个人,然后在夜色中迅速地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大眼瞪小眼。

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比黄少天语速更快的手速,简直可怕。

“黄少被天文台吃了?压力山大啊。”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过去。还是要跑。”

正当一群人进退维谷的时候,门又鬼鬼祟祟地开了,里面一高一矮两个背光的剪影冲着他们使劲招手。

“谁?”

“先过去啊,快走。”

怀着被一网打尽的被害妄想,几个少年挪到门边才发现,刚才里面的人是喻文州。

“嘘,快进来。”喻文州平时浮动比例不超过10%的表情此刻依然波澜不兴,但是一双黝黑的眸子里却闪动着偷摸进蟠桃园一样蠢蠢欲动的闯祸灵感,让与之对视的人忽然感到,那副过分老气横秋的躯壳里,原来也住着跟他们差不多的灵魂。

这个发现让大家忽然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嘶……”黄少天转动着手腕,鼓起腮帮子小声抱怨了一句,“喻文州你吃什么长大的,手劲这么大。”

“嘿嘿。”

 

天文望远镜已经调好了。胡老师胃病发作没撑住,让出身康德天文学社的喻文州替他录好月食视频。

此刻喻文州一边熟练地摆弄着天文台的设备,一边回答那些轮番凑到镜筒前眯起眼睛瞎看的群众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只是一群人七嘴八舌聊着聊着,就掺杂了其他的话题。比如年级学霸双胞胎兄弟的奇闻轶事,比如球场传奇人称张小花的某男生的倒霉八卦,比如风云女侠楚某某今晚缺席赏月大冒险的原因,比如初中部的十大美人之首究竟花落谁家。

喻文州有一瞬间会露出空白的表情,继而很巧妙地用安静的微笑掩饰过去,作出一副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些表情落在黄少天眼里,他眉尖一动,稍稍从圈子里退了半步出来,不引人瞩目地绕到喻文州身边,故作潇洒往背后的控制台上一靠,伸手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诶,喻文州,下次打球一起来怎么样?”

黄少天觉得自己此刻很酷,坦荡的举止真是帅的没边了,喻文州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番潇洒的好意。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叫一声好,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马达声,然后,一群人惊悚地发现,天文望远镜咯咯吱吱地自行偏转起来。

黄少天一跃而起,双手举高,“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做错了什么!”

喻文州眼疾手快按了操控面板上一个按钮,马达声戛然而止。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参数,松了口气道,“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聊,我来。”

黄少天的气场瞬间矮了一截,期期艾艾道,“诶,能调回来么?”

“我试试。”喻文州习惯于不把话说满,然而说到这个份上的意思就是十拿九稳了。可惜黄少天此刻还并不了解他,心虚而理亏地在旁边乱转。

吃瓜群众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言调侃。

“黄少,明天胡总要是大发雷霆,你要替喻文州领罪么?”

“显然不能啊,不然喻文州放我们进天文台的事就暴露了,罪加一等怎么办。”

“跪搓衣板也要一跪一双嘛,有难同当才是朋友。”

“损不损……”

“或者,你只好以身相许才能弥补人家替你背锅的损失了。”

“滚滚滚!”黄少天怕喻文州被奔放的小伙伴吓到,虚张声势地炸了个毛。

喻文州的扑克脸松动了,嘴角有似弯非弯的微妙弧度。

黄少天暗忖,这人是什么反应,平时刻板成那样,被开这种玩笑居然不生气?学霸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凡响。于是他放开了手脚,继续刚才的话题,“那说好了,下周二体育课,带你。”

“诶诶诶,黄少偏心。”

“求带啊,不然输到死!”

“好,只要你不嫌我慢。”喻文州停下键盘上设置参数的手指,转过来回答。

又来了,黄少天一晃神。

那个眼神。

凭心而论,喻文州的手速其实不算快。黄少天刚才之所以着了他的道,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有种迷惑神思的感觉。

黄少天暗地里晃了晃脑袋,想把里面的水晃出去。他对自己青春期的蠢动表现为失智症状感到不可理解。这种荒唐的念头要尽快忘记才好。

 

(四)

天文台的小风波被喻文州一手抹平了。等到了第二周的体育课,黄少天终于结结实实领教了一把喻文州所说的慢究竟有多慢。

球场上的不败神话,所向披靡的黄少天同学,遭遇了迄今为止最惨痛的失败,连输两个小节,眼看第三小结也要保不住,千钧一发的时候,喻文州崴了脚踝,被替补下场。

场上场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黄少天本人。

黄少天呼哧呼哧地打完第三节,抡着胳膊叫喊“累死我了你们顶住”,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他在球场边转了半圈,消失了片刻,然后才往喻文州身边一坐,把手里的冰镇矿泉水递了一瓶过去。

“脚怎么样?”

“还好。”

“我看看。”

“诶?不用了。”喻文州把窝着的腿往身子底下又挪了挪,脚踝弯着,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

黄少天看出来了,八成崴得不严重,喻文州是主动要下场。他叹了口气,灌了一大口冰水,说,“打不了别硬撑啊。”

喻文州盯着自己的鞋尖,“抱歉。”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口若悬河如黄少天此刻也语塞了一下,忘了,把喻文州当成他那帮没心没肺的狐朋狗友了。他紧急找补了一句,“我是说你觉得累不用碍着我的面子硬撑。”

说话人的语气和态度传达出的真诚,相信已经很好地被对方接收到了。喻文州笑了一下,还是一句“抱歉”。

“没有没有,”黄少天摆了摆手,“但是我觉得今天你打得很有意思,下次说不定你可以给我们当……教练?”

“教练么?”喻文州低头沉吟了一下,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居然忽闪着恶作剧的光芒,“有什么报酬?”

黄少天觉得自从上次深夜在天文台短兵相接之后,喻文州周身的栅栏几乎完全被拆除了。他瞬间觉得头皮有点麻,舔了舔嘴唇道,“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留着,我想好了再说。”

看错他了,这人居然是腹黑型的……

 

(五)

一呼百应如山大王的黄少天究竟是怎么跟宛若在水之央的喻文州稔熟起来的,大家觉得很难想象。但是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虽然喻文州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同,满身都散发着优等生那种安静镇定的气质,跟黄少天那些胡天海地的江湖圈交集少得可怜,可是一群人相处就是很融洽,都不知道是哪一方在爱屋及乌。不过,大概是因为还有成绩好这一丁点相似度——话说回来,要是成绩不好,黄少天他们这种闯祸高手估计早就被取缔了。

 

转眼喻文州已经来了大半年,高三第一个学期也接近尾声。铺天盖地的期末复习试卷席卷了下午的自习课,班里的气氛随着密闭教室里的二氧化碳浓度一起飙升。

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黄少天觉得脑子都要被吵得缺氧了,几乎要站起来大吼一声——的时候忽然看到隔壁班一个小个子女生在窗口探头探脑,目光跟他一触,又赶紧缩回去了。

嗯?黄少天下意识地朝那个女生张望的方向扫了一眼,喻文州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做题。

有情况,黄少天敏锐地动了动鼻子,忽然起了兴致。他撕下半张草稿纸,鬼画符了几笔,搓成一团抬手就扔了出去。

小纸团正中目标打在一个深栗色的后脑勺上,挨了砸的张佳乐“卧槽”了一声捡起纸团,转身冲黄少天飞了一个白眼。

等他读完皱巴巴的纸片上的狂草,忽然又温情脉脉地隔着一条走道,心照不宣地递给黄少天一个“有八卦”的精彩眼神。继而伸出水笔戳了戳前排喻文州的肩,“嘿,喻文州,有人找。”

喻文州一脸的茫然在看清来人之后就变得很镇定,推开卷子就出去了。

这么坦然,黄少天把胳膊在胸前一抱,唔,文州同学,没看出来,真人不露相呀。

 

不一会儿,喻文州手里拿着本书进来了,又坐回去继续解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佳乐有点失望地冲着黄少天挤眉弄眼。黄少天瞪回去,表示,急什么,看我的。

喻文州可能不是很清楚——转学过来的时候大概没人跟他说过。这所中学十来年前曾经出过一起轰动全市的学生私奔事件。两个学生的家长哭闹着找学校要人,鸡飞狗跳地找了三天三夜。学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从此严查早恋。现在但凡彼此有点意思的同学,大多只敢眉来眼去搞地下工作,绝对不能曝光,不然就等着被约谈吧。

喻文州同学,人有的时候是不能那么光明磊落的,你懂么?

黄少天呲了呲虎牙。

 

黄少天义正辞严地为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找了一番借口,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若无其事地溜达到喻文州书桌前,打算给他提个醒。嘴还没张,一眼就看到了刚才那本书,《流行病学的预防与护理》。

“你看这个?”黄少天顺手拿起来翻了翻。里面居然有清秀的笔迹。

“嗯,感兴趣。”

“这是医学院的课本吧?”

“差不多,跟人借的。”

“刚才那个女生?”黄少天敏锐地抓住机会,绕回了正题。

喻文州坦然地直视黄少天,“是啊,她姐姐的书。”

“哦,连人家姐姐都认识。”黄少天眯着眼,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神色,有几分揶揄。

喻文州卡壳了一瞬,继而忽然把扑克脸翻了下去,一种玩味的神色居然浮了上来,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黄少天最怕这个。一旦喻文州开启百年一遇的腹黑模式,他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还要被喻文州绕进去。

“行行行,回家回家,走不走。”

“好啊。”

 

一年天气最冷的时节,难得是个晴天。天空的蓝色寡淡得几乎分辨不出来,夕阳涂抹了兀自光秃着的枯枝。身边有人骑车路过,车铃铛叮叮地响个不停。

黄少天好动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路走一路踢踢踏踏地踹着路边的小石子。喻文州脸上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笑,安静地跟在后面。

“诶,文州。”黄少天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改的口了,“你以后想干嘛?”

喻文州似乎有片刻在理解这个提问的具体指代,然后,他慢吞吞地说,“没想好。”

“想学医?”

“也不一定。”

答话的语气像是带着一片迷蒙灰败的雾气,黄少天忍不住回头去看了喻文州一眼,没观察出什么来,只得出言给自己找台阶,“也是,我看你之前也在看天文学的书。反正,你每科成绩都好,将来还不是随便选。”

“那少天呢,你想读什么,以后?”喻文州的声调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来一些,其中的感情色彩复杂得难以分辨,不过阳光如黄少天,未经愁苦,还没有细腻到读得出这些细节的地步。

黄少天扯了一下滑落的书包带子,往前蹦了两步,伸了个懒腰,“我——也不一定。”他再次回头盯着喻文州,眼睛被余晖映亮,几乎流动着的光芒像湖面上潋滟而耀眼的水光。

喻文州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喻文州和黄少天的家在同一条路上,差两站。这大半年,他们偶尔也会为了锻炼,一起步行回家。当熟悉的小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黄少天伸手指了指,准备说“明天见”,但是话还没出口,他就发现喻文州的表情一瞬间僵直了。

小区门口,有一个衣着十分素净但明显不是街头巷陌随处可见、在柴米油盐中团团转的女人,她身上好像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虽然薄弱得快要散干净了。天太冷,那女人的围巾搭在肩上,却没有蒙住口鼻,反而是另外戴上了一副口罩。衬得她脸颊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愈发触目惊心。

那女人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仿佛提起了精神,迈步就径直过来了。喻文州稍稍退了半步,然后意识到黄少天在,又收住脚步站定了。

“文州,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钥匙。”

“嗯,”喻文州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翻口袋。

那女人微笑着转向黄少天,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到,“你是文州的同学吧,你好。我是他妈妈。”

“啊,阿姨好。我是黄少天。”黄少天下意识地把手掌在外套上擦了擦才伸出手来,继而发现对方并没有打算握手的意思,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喻妈妈好像对这个插曲浑然不觉,依然满脸亲切地接下去说,“文州在学校,多亏你们照顾了,谢谢你们。”

“没有没有,都是他在照顾我们。”黄少天在长辈面前乖巧地摇起了尾巴。

只是这个谎扯得太离谱,饶是喻文州也发出了尴尬的呛咳。

“他以前朋友不多,现在能跟你们处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就拜托你们——”

“妈,”喻文州把手里的钥匙摇晃出一点声响,“你今天在医院点滴了一天,也累了,回去吧。少天,明天见了。”

“哦,拜拜。”

因为这一句话,三人在小区门口仓促作别。

黄少天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走出去二里地才咀嚼出刚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以后是什么意思,喻妈妈的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简直像是托孤——哦不对,黄少天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乌鸦嘴,乌鸦嘴。不过听喻文州今天的说法,他妈妈是在生病?嗯,明天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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